時隔多年,2023年台灣燈會重返台北,匯聚百件光源作品,以藝術之名點亮首都獨有的靈光。在燈會開放前夕的2月上旬,我們與受邀參與本屆燈會的沖繩紙花藝術家國吉満(Kuniyoshi Mitsuru)相約國父紀念館,欣賞他繼去年屏東「落山風藝術季」之後的全新立體紙花作品展出。
以手工製作的和紙花卉聞名,國吉満以花朵為藍本、珊瑚為繆思,異想珊瑚花開的姿態。他先將和紙浸泡在水中,然後再用紙巾擰乾,接著剪裁各種形狀和大小,用畫筆添加紅、藍、綠、黃等未經混調的基本顏色與紋理,創造紙花的層次和細節,「每一朵花都需要花費數個小時至數週的時間製作,整個過程非常需要耐心和細心。」只見老師面帶微笑,拿起手機對著即時翻譯軟體緩緩答覆,螢幕上隨之顯示幾行帶有日語口吻的繁體中文。
他說當初之所以會開始製作紙花,其實是為了女兒的一份畢業禮物,為此他上網自學剪紙,獨自摸索紙花製作的流程,愈是投入愈發著迷,以「製作紙花為業」的念頭日益浮現,原先本業為插畫家的國吉満開始嘗試將自己的手繪風格融入其中,創意因熱情而綻放。
一邊聽著老師的故事,我們一邊沿著中山湖畔步行,忽逢櫻花林,鮮美繽紛至極,與一旁緩坡上放置的作品「花之森」相互呼應,巨型白色波斯菊造型的紙花矗立,隨風搖曳,論工藝性與藝術性皆是領域的拔尖。我向老師示意借用即時翻譯應用程式,試圖詢問關於作品的含意以及創作的美感養成,不料藝術家卻道:「老實說,我並沒有特別在意『藝術』和『藝術性』(artistic),如果人們因為我的作品而感到愉快,那就太好了。」想想也對,創作本該如此純粹,我點點頭,恰好跟上傍晚亮燈的節奏,見證照亮台北的光之花。
PPAPER
╳
Kuniyoshi Mitsuru
日本紙花藝術家
老師好,很高興有機會與你聊聊,想先請你介紹一下自己的背景和經歷。
大家好,我是來自沖繩的國吉満(Kuniyoshi Mitsuru),早期曾經在廣告公司以及出版業工作過一段時間,自2003年左右起從事廣告插畫、遊戲角色人物與角色服裝設計等相關工作,直到2017年左右,我才開始以立體紙雕花藝術家的身份走跳。
聽說你是因為你的女兒而走上紙花藝術的創作之路?
幾年前,我想要送給即將從高中畢業的女兒一份禮物,無意間在網路上發現大型紙花雕作品,當時沒想太多,想說女兒應該會喜歡,便決定親手製作紙花,並嘗試把插畫、設計以及剪紙元素融入紙花創作中,也就是從那刻起,我對紙花藝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幾個月後,發佈在SNS的作品帶來不少迴響,這讓我更加投入其中,還因此辦了作品展,後續也接到紙花製作的相關工作,第一份工作地的地點剛好就在台灣,而台灣也是我首次主持紙花工作坊(Workshop)的地方,看來我和台灣非常有緣分(笑)。
提到日本的花,多數人會想到櫻花,對你來說這些花朵象徵的意義是什麼?
沖繩也有櫻花,但與日本本島的櫻花在花色的鮮艷程度上有些不同,本島的櫻花是淡粉色的,而沖繩的櫻花是鮮豔的粉紅色。綻放於寒冷時節的櫻花散發著芬芳,洋溢著春天的氣息,假如我的作品能像櫻花一樣充滿魅力,我會很高興!
紙花作品中的哪個部分是你認為最困難執行的?
這很難用言語解釋,目前創作的紙花基本上都是依據真實的花形製作的,為此我不斷嘗試呈現不同於現有的花朵形象,除此之外還有很多課題需要逐一修正,希望能繼續帶來驚艷人們的作品,同時也期待觀看作品的人能夠感受到樂趣。
你覺得沖繩帶給你關於美感方面最大的影響是什麼?
在南國沖繩,海、天空、花朵和山的色彩濃郁而鮮豔,我很喜歡沖繩傳統染物工藝「紅型」(Bingata)的表現方式,這種表現方式也對我的創作帶來很大的影響。
我們來聊聊去年你在屏東看海美術館展出的紙花作品,這150朵「台灣の花」裡面有什麼巧思嗎?你對於屏東的印象是什麼?
去年在屏東展出的作品裡,除了運用大量的珊瑚造景,還有台灣常見的波斯菊與大白斑蝶(Idea leuconoe)飛舞其中,算是融合了不同的自然元素。我對於屏東的風特別有印象,11月的風強勁到我一度以為是有颱風要來,後來我才得知那是季節性的落山風。當然,屏東在地的食物十分美味,小籠包尤其好吃。此外,我意外發現台灣料理豬肉、絲瓜、昆布和胡蘿蔔等食材的方式與沖繩料理相當類似!
除了去年在屏東的展覽,我們很高興今年台北燈節也能欣賞到你的作品,這次準備的作品是什麼?
這次在台北燈節展出的作品名為「花之森」,是以「在台北綻放的光之花」為命題,融合海中珊瑚意象而生的立體紙花裝置。「花之森」座落於國父紀念館中山湖畔,傍著右側的櫻花樹群,日夜各有風情。
除了日本,這幾年因為展覽的關係你也走訪了香港、台灣等地,我好奇你在創作上有獲得什麼新的觀點或是啟發嗎?
台灣和香港街道建築的色彩以及色彩的組合花樣給予我許多想法和刺激,希望能夠加以利用在未來的創作之中。■
Image courtesy of Kuniyoshi Mitsuru and PPAPER
關於作者
Ian Feng。PPAPER 編輯。
因為攝影而開始書寫的文字工作者,難以抗拒酸質明亮的淺焙咖啡,每晚準時收聽酷派爵士,沉醉在 Roger Federer 單反的優雅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