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力於打造自在場域的日本建築師元木大輔（Daisuke Motogi）近年以建築師、設計師和策展人等多重身份穿梭於各種尺度的設計領域。他所帶領的跨域設計事務所「DDAA」擅長以建築思維發想設計，有意識地展現媒材適度琢磨後的樸實狀態，因為這是完整一件作品必須的有機養分。

從日常物件到公共空間，元木大輔不執著於交付完美的空間，而是保留眾人共享的自由，共創高度互動的情境與可能性，一張椅凳也存有探索未竟之域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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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AP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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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木大輔 Daisuke Motogi
DDAA 創辦人

 

大輔先生您好，很高興能與您聊聊。DDAA是一個以建築思維為核心的設計單位，涉及建築、都市計畫、景觀、空間、產品和品牌設計等多種領域，您是如何在如此多元的角色中切換？創辦DDAA的契機與理念是什麼？
我之所以橫跨建築、空間、產品等不同領域工作，純粹是因為我的求知慾，同時我也對於微觀與宏觀之間的差異十分感興趣，這樣的想法有點類似由Charles Eames和Ray Eames共同執導的經典短篇電影〈十的冪〉（Powers of Ten）中的世界觀。近一步說明，設計發想的過程通常是單向的，從最初的設計概念中整理出一個可行的總體規劃，接著依據項目的尺度（建築、室內空間、產品等等）朝細部修正。然而，若是將一切視為微觀和宏觀之間來回的變化，概念與最終呈現的細節是彼此相互影響的，而不是全然由單一想法主宰一切，這樣的觀點令我著迷。

回到以建築為思考核心這件事上，到底何謂建築思維？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對我來說卻也至關重要，我認為這樣的想法可能意味著從人、空間和物件之間的關係來思考我們生活中的事件，並以空間的形式呈現某種狀態。

 

您曾經說過「唯有將事物視作尚未完成狀態，更多的可能性才會被發掘出來。」假如設計不會有完成的一刻，您是如何看待過去「完成」的案子？對於正在進行的計畫又該如何期待？
若以2018年設計的餐具系列「Stacking Pots」為例，有別於延續餐具整齊疊放收納的既定想像，DDAA真正關切的是設計的隨意性和隨機性，而不是所謂正確的設計框架之下的功能與外型。除此之外，發表於2020年4月的「Hackability of the Stool」計畫也是關於未完成概念的進階探索。由芬蘭建築師和設計師Alvar Aalto設計的Stool 60是20世紀最具標誌性的現代主義傑作之一，我們試圖解構椅凳只能用來堆疊和乘坐的刻板印象，總共發想了100種不同使用Stool 60的情境與功能，賦予單一大量生產的商品多元使用的想像空間。至於在建築與住宅方面，我所追求的並非純然簡約的空間，而是能自然進行洗晾衣物這類日常起居事務的生活場域。

 

DDAA最近關注的重點在於能不能設計出一個「好的場域」這件事上。這個提問同樣是未完成與完成狀態之間探索的延伸，從「Hackability of the Stool」計畫裡我們領悟到，所謂好的場域不見得是一個具體等待規劃的空間，它也可以是一個物件，而好的場域通常都是鼓勵參與互動的，這樣的精神可以在最近完工的「Hiroppa」公園計畫中看見。我們在廣場裡創造許多給民眾探索的自由空間，比如說可以向下滑行的斜坡或是類似海灘的沙池等等，而不是把現成的遊樂場設施放置在其中，如此便能創造高度互動的可能性。整體而言，如果說DDAA的設計概念是從追求未完成狀態的有機性出發，那麼此刻我們更在意的是如何創造好的場域，大致是朝著這樣的方向前進。

 

談起過去，您早期的作品像是「HAPPA BENCH」就蘊含著濃厚的實驗與藝術能量，隨著時間與經驗的累積，您逐漸在金屬、玻璃、石材等異材質的搭配中找出屬於您獨特的風格和語彙，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鷹架鐵管的使用，您是如何看待自身風格的演變？以及DDAA最與眾不同的特點是什麼？
使用到鷹架的情境，多半是臨時性的短期計畫或是代表一個項目的最終階段，當然也有成本的考量。然而，在把象徵便宜的、工業的和耐用的鷹架鍍上18K金後，鷹架被賦予奢華的、感官的層面，這樣關於媒材運用的探索是我不拘泥於特定風格的嘗試，對於理解自己能夠跳脫二元化的思考進行設計是很大的收穫。

 

接著我們來談談2022年三月甫完成的空間計畫「OUCHI」。這項改造波佐見燒陶器品牌Maruhiro inc.擁有80多年歷史的木屋總部改造計畫成果令人為之一亮。在新與舊之間，您想要保留的以及提升的分別是什麼？您最滿意作品的哪個部分？
關於「OUCHI」這項計畫最大特點是我們保留了木屋原始材料的樣貌，以地板為分界，地板之下是由水泥砌成的全新區域但是，而地板上方是木屋既有的部分，也因此在視覺上新舊對比非常明確。我們團隊對於這個辦公空間有著明確的設定，像是玻璃、鏡子等透明材料的使用、減少不必要的材料數量、不增加木屋內部原先存在的顏色或紋理等等，但其實意新與舊之間的對比並非刻意追求的結果，整個過程更像是有機發展成一種新舊混合卻彼此不混雜的狀態。

我自己最喜歡喜歡「OUCHI」的一點是調整後的地板高度對於日常生活產生的影響。曾經是地板高度的壁櫥現在則成了桌面的高度，創造一個適合現代生活且富有藝術感的空間。

 

您是如何看待設計、空間與人三者之間的關係？
這個問題我無法給出一個明確的回答，但是我會繼續思考關於人、空間與設計之間的關係與可能性。

如果沒有任何限制，您最想參與設計的建築或是物件是？
基本上，只要是從未參與過的設計項目我都很感興趣。近期我花比較多心思在關注道路、基礎設施、公共空間、擁有壯麗景色的地點這些牽涉大型設計尺度的場景。

 

您在創作中有沒有什麼特別的習慣或是儀式？從事設計之餘最大的興趣嗜好是什麼？
我習慣在思考的時候聆聽音樂，音樂同時也是我的嗜好之一。我對於事物的好奇同樣延伸至工作之外，無論是欣賞從未看過的電影，還是學習從未聽說的新知，都讓我樂在其中，此外我也是個喜愛散步的人。

請和我們分享您最近在閱讀的書、電影和音樂。
每週我都會聽一些新的音樂作品，看幾部電影和閱讀書籍，這裡和大家分享上週的清單：

書｜英國攝影師David Spero的攝影書《Settlements》
電影｜〈沙丘〉／〈007：生死交戰〉
音樂｜法國電影配樂家Christophe Chassol／英國音樂家Robert Wyatt ■

 

Image courtesy of DDAA In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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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作者

Ian Feng。PPAPER 編輯。
因為攝影而開始書寫的文字工作者，難以抗拒酸質明亮的淺焙咖啡，每晚準時收聽酷派爵士，沉醉在 Roger Federer 單反的優雅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