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 Prothmann。雙子座。西班牙/柏林/倫敦。
馬術。鍛造。鐵克諾。雙倍濃縮。鞋控。用力生活用力愛。
演算法不僅僅會推播廣告、內容農場與剛剛上網查詢的關鍵字，在這個用光速計算的茫茫資訊海裡，有時候也會邂逅到意料之外的滋潤。幾週前，Instagram上一則陌生的貼文引起我們注意，這位名為Leo Prothmann的Z世代設計師，服裝瀰漫著濃厚的前衛時尚風格，有一點安特衛普的味道，顯然屬於反時尚陣線，更肯定受到Rick Owens的影響。轉貼了作品在限動後，我們隨即收到來自這位設計師的訊息。Leo向我們表達了感謝以及發表畢業作品的興奮與喜悅，我們則以「最近看到最令人興奮的系列」表達欣賞。演算法結了良緣，Leo在拍攝形象照與籌備新系列之中抽空回覆了我們的專訪。
出生於德國，Leo在西班牙長大、搬回柏林、移居倫敦，他一直以來缺乏真切的身份認同，幸好，四歲便開始從事馬術運動的他，被馬術服裝的功能性與所象徵的正式感所啟發，也被家族鐵匠照料馬蹄的過程所感，隨後流轉在不同城市的他，帶著他口中新的與舊的「印記」—— 工藝的、藝術的、時尚的，轉化為倫敦時裝學院（London College of Fashion, LCF）時尚設計與科技學科（Fashion Design & Technology）的畢業作品系列「Disciplines」。
「Disciplines」一詞意味著Leo在旅途中接觸不同產業時留下的印記，以他的馬術和鍛造背景為核心，金屬、皮革和工藝成為了服裝結構和質感的重心，並且象徵在追求身份認同過程中的堅韌力量，以及擁抱真實自我的變革之時，所需要的溫暖庇護。
汲取自鄉村風景的綠色、棕色和黑色陰影，原始、暗沈卻溫暖的色調，搭配手工打造的金屬雕塑裝飾，「Disciplines」系列反映了Leo的多元背景與對比特質，體現了他對身份的探索和尋求真正歸屬感的有形表達，對他來說，每件服裝都是對人類經歷多面性的見證，以及跳脫既定框架的宣告，「我的目的是大膽地傳達關於社會限制的情感，為個人的解放提供一個途徑，並邀請其他人參與，如果他們感到被驅使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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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 PROTHMANN
嗨，Leo，很高興認識你，我們非常喜歡你的服裝和細節，請簡單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Leo。我在西班牙長大，16歲那年，我們全家搬到了柏林。21歲時，我移居倫敦，開始了我的時尚生涯。今年六月，我在倫敦時裝學院完成了時尚設計女裝與科技學科的學業。目前，我正積極努力建立自己的品牌。我們最近慶祝了我們的首場展示，並正在為2024年2月/3月即將到來的展示做準備。
你是哪裡人？你在畢業系列的介紹中提到了對身份認同的追求，以及缺乏真正的歸屬感。
我在德國出生，但在幾個月大時我就搬到了西班牙。因此，身份的問題一直困擾著我。雖然我出生在德國，但由於我很早就搬到了西班牙，我從未真正認為自己是德國人 —— 即使在青少年時期搬回柏林後也是如此。西班牙對我來說像是家，但由於我的外貌，許多人通常不認為我是西班牙人。由於我在西班牙長大，我能夠流利地說西班牙語，而且我認為我說的時候沒有明顯的口音，這常常讓我交往的人感到驚訝。相反地，當我訪問德國時，我也感到不適應和不像在家中。在多個地方成長的挑戰之一，就是你可能不會在任何一個地方被認出，或真正感到像在家中。
是什麼東西讓你第一次意識到「這就是時尚」？
由於我有騎馬運動的背景，我曾參加過許多場馬術跳躍比賽。這樣的活動需要特定的服裝規定：潔白的褲子、光亮的黑色靴子和柔和色調的夾克。我在四歲時開始參與這項運動，到了六歲，我為了我的首場比賽做準備，這需要我購買上述的制服。也許正是這一刻，標誌著我與時尚的第一次接觸 —— 精心組合的服裝不僅具有功能性，而且還可以表達個人特色，以及對於重要活動的重視。因此，我理解並且欣賞時尚作為一種表達和正式性，都可以追溯到那場比賽。
對你而言，服裝與人體之間的關係是什麼？
對我來說，衣服反映了我們的情感，以及經歷的特定狀態或階段。透過我的服裝，我企圖傳達特定的情感和不受限制的觀點。我喜歡呈現出意料之外和非傳統的風格，因為人們往往傾向於將某人的服裝選擇與他們的性別、性取向或身份聯繫起來。我的目的是挑戰並且擴大這些認知。有些服裝體現了誘惑的本質：我被吸引到這個領域，因為它與人類經歷有著內在的聯繫。其他的則像蛹一樣作為保護性的外殼，為內省和慰藉提供庇護所。此外，還有一些為了堅韌和持久性而設計的作品，反映了勤奮和堅持的精神 —— 這是我深深共鳴並希望在我的作品中倡導的精神。
我們特別好奇您在鍛造行業的經歷，以及金屬如何與你系列中的其他材料互動？
從小，鍛造的藝術就對我產生了深深的共鳴。我們家族信賴的鐵匠「Xisko」會定期前來照料馬匹。他的任務包含修剪過長的馬蹄和更換金屬鞋。觀察這個過程，讓我一開始有個印象是這似乎是一個相當粗魯的程序，但後來我發現，這對於提高馬在表演中的表現是非常重要的。有了更好的抓地力並且減少接觸面積，這些鞋子提供了更好的靈活性。
我一直對修剪馬蹄的精確度和鑄造鐵鞋的工藝感到著迷。一旦成型，鞋子就會巧妙地固定在馬蹄上，並遵循它的自然曲線。這個精細的過程一直吸引著我。
受到這種傳統的啟發，我一直試圖將金屬工藝和鑄造技術融入我的設計中，尤其是鞋子、包包和雕塑性的肩部作品。
你的系列展示了機能工裝和銳舞派對服裝的主題，你認為它們的魅力在哪裡？
工裝因其在鐵匠行業中的實用性和耐久性而聞名，我對此產生了共鳴，就如同我對銳舞派對服裝的功能性的感覺一樣：兩者都需要能夠方便活動的服裝。在選擇顏色時，我從風景、雕塑，以及鐵匠工作坊中發現的油漬中獲得靈感。我的意圖是強調馬廄工作中勞動的原始和粗糙特性，這與我在柏林生活時所享受到的銳舞體驗的能量形成對比。
請跟我們分享你根藝術家Hede Bühl會面的故事，以及你如何將她的雕塑融入你的服裝系列中？
Hede Bühl的雕塑 —— 特別是「Koloss」、「Der Wächter」和「Kopf」—— 對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這些藝術品捕捉到靜止與剛性的對比，同時又與固有的動感產生共鳴。在這些雕塑中，我辨識出了圓潤和柔軟的質地。受到這些特徵的啟發，我渴望將這些細微之處融入我的系列的特定設計中，特別是在某些飛行夾克和大衣中。我的意圖是使我的創作充滿和我在Hede Bühl的傑出作品中所感受到，一樣的動力和觸感。這種剛性與運動之間的刻意對比，為的是呈現一種美學，將來自多種來源的元素交織在一起，最終產生一個既體現雕塑的寧靜，又充滿了銳舞和馬術服飾的精神能量的系列。
你認為你的服裝是為了未來而設計的嗎？
雖然我不一定會稱我的設計為「未來主義的」，但潛在的意圖和價值觀確實傾向於前瞻性的觀點，尤其是在個人風格和情感的領域中。我的設計是對未來所持有的期待的綜合體，與過去的經驗融合在一起 —— 無論是我的還是他人的經驗 —— 它們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這往往是由於它們相反的性質。
對於我們這個時代的時代精神保持敏感是至關重要的，要認識到社會的進步，同時也要能夠辨識需要加強的領域。對我來說，一個基本原則是確保我的設計在生態上是負責任的。此外，包容性至關重要；我努力創作設計，以迎合多樣化的受眾，並且源於一個獨特而有根基的觀點。
哪些創作者啟發你最多？藝術家、建築師和時裝設計師。
英國雕塑家Anthony Caro、德國行為藝術家Joseph Beuys、德國畫家Franz Marc、Hede Bühl和法國藝術家Louise Bourgeois，他們的哲學和方法論都與我產生深厚的共鳴。我從 Anthony Caro的金屬和銅雕塑中獲取靈感，結合Joseph Beuys的情感深度和Louise Bourgeois以身份為驅動的概念，我在我的作品中看到了一條連貫的線索。我的目的是大膽地傳達關於社會限制的情感，為個人的解放提供一個途徑，並邀請其他人參與，如果他們感到被驅使的話。
我們本期的主題是「FLUIDITY」，當你談到流動性時，會想到什麼？
在關於性別和性取向的對話中，「流動性」涉及超越傳統、固定範疇的經歷。例如，「性別流動性」描述的是一種動態的、可能發生變化的性別認同。在專業和個人方面，我都希望保持這種流動性，避免將自己和他人局限於特定的定義。相反，我希望保持對靈感和變革的開放性，讓各種不同的經歷塑造並且強化自己朝向整體成長的旅程。
如果你不是時尚設計師，你會做什麼？
如果我沒有選擇從事時尚設計，我可能會被吸引到鍛造、木工或製鞋這些手工藝職業。這些工藝有著獨特的魅力；它們體現了技能和時間的完美結合。每一件作品都是對精細努力和精確的見證，使這些行業與時尚行業的快節奏和大量生產性質有所區別。這些工藝要求投入和精通，確保每一件產品不僅具有功能性，而且還帶有來自創作者的熱情和專業知識的明確印記。■
關於作者
Clyde Liu。PPAPER 主編。
正宗90文化養大的金牛男。擁抱帶有壞品味的美感與文化。相信科幻片與愛情片是一切問題的答案。而宇宙是我們最後的歸依。
